FALLING SLOWLY - 第十一章
11. Standing On The Last Star
Alex睁开双眼，房间中一片漆黑。她有些困惑的揉了揉眼睛，继而发现了站在床前的人影。
Kara——这个来自氪星的金发小女孩光着脚，穿着她新姐姐的旧睡衣，一语不发的望着她。月光透过窗帘打在她的脸庞上，她的表情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怎么了？”Alex哑着嗓子模模糊糊的问道，对这情景已经开始慢慢习以为常。
Kara没有回答。Alex叹了口气，往里面挪了挪身体，然后掀开被子。“要进来吗？”Kara没有马上动弹。Alex重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床铺微微有些下沉，Kara钻进了棉被中，非常自觉的窝在了她的身边。
“又做噩梦了吗？”Alex随口问道。14岁的年纪让她还没有办法深刻体会Kara经历的痛苦。但她仍旧还是伸出一只胳膊揽过她的肩膀。Kara很少会跟她讲她的噩梦。Alex猜，重复噩梦的内容可能只会令Kara更加痛苦。但Kara会在梦醒后爬到Alex的床上，窝进她怀里。这是Kara所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亲近——只要不过多打扰睡眠，Alex对此到没有什么微词。
Kara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锁骨上动了动，有点痒。Alex睁开眼。Kara闪烁的眼睛正望着她。Alex忽然意识到，Kara的眼睛之所以在今晚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明亮，是因为它们被泪水打湿了的缘故。
“要是你愿意，你今晚都可以睡在我的床上。”除此之外，Alex也想不出更多安慰Kara的话。“谢谢。”Kara小声说。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这其间只有她们两人如同猫仔一般细弱的呼吸声——Kara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想我现在可以做的到了，我能看清你的样子了。”她细声细气的说。
刚来到地球的时候，Kara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她的透视线和超级听力成了她融入正常生活的最大困扰。她曾经告诉过Alex，当她望向她——或者Eliza，或者Jeremiah时——她的视线会直接穿过他们的皮肤、肌肉、神经、骨骼……一直穿透下去，这感觉就好像身处在一个无限下落的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接住她。这解释了为什么Kara刚刚来到Danvers家庭的头几天，像个疯子一样，有时一样一惊一乍，有时又毫无反应。但不管怎么说，她最后还是渐渐适应了。
“我觉得你很漂亮。”Kara说。
“呃……谢谢，我觉得你也不错。”Alex回答，有一点尴尬。
“这里的人，他们的眼睛都像你这样吗？”
“什么？”Alex不解的问。她不觉得自己的眼睛从外观上来看，和Kara的有什么不同。但也许Kara有自己的感觉。说实话，Alex忽然有点害怕听到Kara的回答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在Kara眼里的形象，跟电视上那些光溜溜的“小绿人”在她眼里的形象一样。
“像宝石一样。”Kara说。
……好吧，这倒是让人意外，Alex躺在床上思忖。要让她说的话，Kara才是那个有着一双纯净的好像天空一样的双眼的人。
“我的眼睛是棕色的。”她告诉Kara。可是Kara没有回答。Alex决定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Alex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Kara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想他们把我的飞船运走了。”她说。
“嗯……什么？”Alex睡眼惺忪的问。如果Kara一直说下去，那么明天有可能她就起不来床了。
“我觉得他们想要研究我的救生舱。”
“……你想要回你的飞船吗？”Alex推测。
Kara沉默了一会儿。“不。”她说。
带着一点突然的醒悟，Alex稍微侧过身子。她望着Kara。“你想要去哪里吗？”她问。这是一个单纯的问题。Kara想要去哪里与她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果要叫她的父母知道了，那就是大事件了。
这一回Kara沉默的时间比较长，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些难以分辨的情绪。
“我用不着飞船，我现在可以飞了。”她最终说道。
这也许是Kara想要炫耀一下新本领。可Alex从她的语气中敏感的探测到了一些其他的情绪。一点忧虑，也许，或者一点哀愁。这让Alex也跟着染上了淡淡的伤感。也许Kara觉得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是啊，你现在有超级力量了。”她试图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鼓舞Kara道。这是她第一次在想到Kara的超能力的同时，却没有感到那些令人不安、而又无法驱散的讨厌的情绪。她甚至觉得Kara有一点可怜。“而且，你的飞船飞了那么久，现在说不定已经耗尽能量，飞不了了。”她继续说道。
“我飞船上的欧米伽球能够支持飞船围绕地球飞行二十万次。”年轻的氪星专家告诉她。
好吧，又是一个意外。“欧米伽球？”Alex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什么？”Kara不解的反问。
“你说欧米伽球。什么是欧米伽球？”
“哦，”Kara眨了眨她蓝色的大眼睛，“就是……一个这么大的……”Kara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用它给好多东西充当动力。”
Alex想了一会儿。她的知识虽然比同龄孩子要丰富许多，但Kara星球上的科技显然对她来说太过于先进。“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靠核能源……或者之类的东西。”她说，有点感叹。
“核能源？”Kara显然有些吃惊。“那不危险吗？”
Alex翻了个白眼。“我猜是。”
她重新平躺过来。Kara马上自觉的再度窝回她身边。Alex叹了口气。她的思绪在渐渐浓稠的意识的雾霭之中漫无目的的游荡，飘到了另一个方向。“我希望我也会开飞船，”她含含糊糊的说道，“那应该会很酷。”
Kara发出了咯咯的笑声。“这不是什么难事，Alex。”
“你说得轻巧。”Alex说。如果在平时，Kara的话肯定会令她恼火——或者，最起码烦躁。但现在她太困了。“我从来没开过飞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Kara沉默了好一会儿。在Alex以为不会再得到答案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你只需要有人替你提前设置好航道……就像我妈妈替我做的那样。”
“自动模式吗？”Alex问。但Kara没有再回答。Alex微微转过头，她盯着Kara在黑暗中反着月光的头顶。空气中无疑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能够感觉得到。Kara似乎重新陷入了哀愁。但Alex对此却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盯着Kara的头顶，试图坚持下去。可是过了一会儿，眼皮抵不住睡意，变的越来越沉重。
她用脸颊蹭了蹭Kara柔软的长发。
“想睡了吗？”她问。
Kara点点头。
“那睡吧，没关系的。”她说，“有我在呢。”
Kara再次点了点头。
…… …… ……
Kara下降的速度太快，没有充分的时间让她调整角度，她飞进DEO地面指挥部的走廊中，落地之后又跌跌撞撞的往前冲了几步。她能看见Doctor Robson和她的医疗小队正从走廊的另一头急急忙忙赶过来。
“她快没有心跳了——”Kara叫道。Alex的身体在她怀中感觉越来越沉。“我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到底怎么回事？”Doctor Robson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她气喘吁吁的问，然后冲着她的人喊道，“她一分钟之内马上进急救室！”
“我不知道——”Kara慌乱的说道，“那个外星人像是能够吸掉她的力量……我不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外星人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然后、然后有一股类似能量的东西从Alex的头顶传进外星人的身体里，然后她就、就昏了过去。她的呼吸越来越弱，我听不见她的心跳——”
Doctor Robson忧心的望了望Kara，她伸出手探向Alex颈部的动脉，然后又翻开她的眼睛。“她的生命体征太低，”然后她命令Kara，“把她放下来，我要马上对她进行抢救。”
但Kara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不动。Doctor Robson喊道：“放下她！”
Kara全身震了一下，然后她慌乱的将Alex放在医疗小队成员推来的抢救推车上。Doctor Robson和几名医生动作迅速的将Alex推往急救室。“Kubo的人在哪儿？为什么不是他们送她过来？他们有设备——”
Doctor Kubo是跟随这次任务的医疗小队队长。一开始Kara没有反对让Alex跟随Kubo的直升飞机，但Kubo是那个告诉她要尽快将Alex送回基地的人。“他们太慢了，”Kara回答道。
“你一路抱着她飞回来的吗？”尽管显而易见，但Doctor Robson还是问道。
“我、我没有选择——”
“她可能还受到低温的影响。”Robson对其他医生说。这让Kara再一次瑟缩了一下。“我尽量飞的很低。”她急忙说道。“而且我把我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但Robson忙着检查一些Kara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用的仪器，并没有回答她。
“我、我能做些什么？”她问，听见自己的声音空洞的可怕，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她的喉咙底部像是塞着一个尖尖的木楔。但她不能去想这些。躺在抢救床上的Alex显得那么苍白。Kara的目光没法离开她。
“处理好你的伤口。我们要抢救了。”Doctor Robson匆匆瞟了她一眼。她记得就在不久前这两个女孩的位置还相反时，她和她们中的一个人也有过相似的对话。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对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多做评论。
“她——Alex会没事吧？”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Kara睁大眼睛看着Doctor Robson关上了急救室的门。大门阻挡不了她的透视线。但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还是感到一股巨大的绝望漫过身体。膝盖有些颤抖，但随即一只大手扶住了她。
她茫然转过头，发现Hank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或者他一直在这里？他的脸上带有一副Kara从没看见过的担忧的表情。那些堆积在嘴角和眼睛下面向下弯曲的线条像淌过他脸上的河流。
“Doctor Robson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医生。”Hank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还要低沉。但Kara仿佛没有听见。
“Supergirl……”
Kara打断了他。
“Alex14岁那年因为我的缘故，右手臂第一次骨折。”她突兀的说道，“我记得坐在急诊室外的走廊里等医生给她打石膏。我第一次意识到人类真的非常脆弱。然后尽管我很小心，在她15岁那年，我还是撞到了她的额头，造成她轻微脑震荡……16岁，我拥抱她的时候忘记控制力量，使她的肋骨骨裂，19岁，我毕业舞会，她教我跳舞，我把她的脚趾全踩肿了……”这些愚蠢的过往现在看起来无一不是证明。证明Kara对Alex的不断的伤害。还有谁伤Alex比她更多呢？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滴落在胸前“S”的标志上。“她说过，跟我在一起她受的伤从来不止一星半点，而这是事实……”
“Kara……”
“这是我的错。”她说。
“不。”Hank回答她。“我应该在那里。”
“我差点害死她。”
“Non差点害死她。”
“因为我的缘故，Non才会找上她。”
Hank抓过Kara的肩膀，令她望向自己。这一刻，Kara看起来一点也不像Supergirl。她金色的长发因为混战而凌乱做一团，脸上满是灰尘，一只袖子撕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尽管底下的伤口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了，但从残留在衣服上的血迹来看，仍可以想见当时惨烈的程度。现在的Kara看起来只是一个又落魄，又伤心的女孩。
“现在不是自责的好时机。”他告诉她。
“Alex牺牲了全部的生活保护我，到最后一刻还在保护我。可是我每一次都害到她。”
“不论你是怎样想的，”Hank告诉她，“你的姐姐需要你。比需要任何人都更需要你。”
但Kara摇摇头。她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什么令人厌恶的念头，抿紧了嘴唇。“你不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就算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我也不会惊讶。”
…… …… ……
Lucy Lane走进DEO地面指挥部大厅。尽管她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她身着军装的身影仍旧让人感到一派威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到DEO，她的目光在指挥大厅内慢慢扫视了一圈，有一些惊讶。因为这是第一次她没有马上在这里看见那个火星指挥官。
“Henshaw在哪里？”她听见父亲General Lane的声音在她身边问道。“或者我应该叫他J'onn J'onzz。”
更加出乎Lucy意料的是，一个平民模样的人向他们走了过来。她非常意外的认出这人竟然是James。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的问道，但随即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她还没有告诉父亲她和James分手的事——虽然眼下这事无关紧要。不论如何General Lane从来没有喜欢过James。而她永远也没办法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跟……”James迟疑了一下，“我跟Supergirl一起来的。”他说。
当然了。Lucy想道。但她还是选择不作任何评论。
“DEO现在成了为平民开放的博物馆了吗？”General Lane嗤道，“我应该知道你是个善用裙带关系的人。”
“我没有——”James看起来着实有些恼火，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望向Lucy。Lucy移开了目光。“我在这里是为了协助DEO调查Non。”James说，“如果你找Hank指挥官，我想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发生什么事了？”Lucy问，她注意到James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Non劫持了DEO关押的外星逃犯，Supergirl和Non打了一仗，Alex——Agent Danvers受了伤，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每个人都很担心。”
Lucy消化了一会儿James提供的信息。“我很遗憾Alex的事。”然后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担忧的问道，“Supergirl还好吗？”
“还好吧，如果你是指身体上的话。”James答道，“她也受了些伤，但她毕竟是'钢铁女孩'，”说着他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笑容让Lucy觉得有些诧异。“我不知道这到底算好还是不好。”他说。
Lucy还想说些什么——可能是安慰的话语——但不管怎样，General Lane打断了他们。“谢谢你给我们做简报，”他说，“但我现在需要的是和那个火星人谈一谈。”
如果说Lucy从James刚才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担忧，那么现在她亲眼见到的情景真的令她感到不安。Henshaw指挥官的办公室既宽敞而又舒适。但Hank并没有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面。他抱着手臂，半个屁股坐在桌沿上。见到他们进来，他并没有起身相迎。相反，他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General Lane，我想你也快要出场了。”他说。
Lucy看见Kara——Supergirl，坐在一旁的沙发里。她的反应甚至比Hank还要冷淡，只是抬起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这既与Supergirl平时给人积极而活力充沛的印象不同，又与Kara那种阳光、开朗的感觉有着巨大的反差。虽然不指望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们还有心情寒暄些什么，但Kara的反常还是令Lucy不禁多打量了她两眼。
“我知道你们最近遇到一些困难。”General Lane说道，“但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五角大楼一直在密切关注你们的行动。我恐怕Non已经不止是DEO的责任了。”
“他的大清洗计划一直在威胁所有人的安全，”Hank回答道，“我想是时候所有人联合起来了。”
“这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你们有什么计划？”
“自从上次你向我们报告了Non的行动，我们就进行了仔细的调查。”General Lane说道，“就像你们怀疑的那样，这种神经信号可以渗透人类的神经，令他们失去自我意识，变成Non的傀儡。而这种信号正在不断加强，National City中已经开始出现受到影响的民众了。我们需要让它停下来。”
“我们需要找到Non发射信号的源头，关闭它。”Hank说。这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但他的话没有立即得到General Lane的回应。Hank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这会是场硬仗。”General Lane说道，“如果你们打算关掉信号源头，Non一定坚决抵抗的。”
“我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事实上，我打算亲自前往那里。”
General Lane微微皱眉。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有别的想法，但目前的形势让他最终没有否定火星人的决定。随后他的目光转向Kara，这一次，他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不赞同。“在这件事上我们需要双保险。Supergirl需要行动起来，而不是坐在这里唉声叹气。”
他的话立刻引来在场至少两个人明显的不满。就连Lucy也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但Kara却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好像General Lane提到的人不是她似的。
“在你指责她以前，你应该知道她已经做的够多了，”James忍不住反驳道，“她做的努力可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多。”
“看起来这就是伴随超级力量而来的超级责任。”General Lane那军人特有的不被感情干扰的目光在Kara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到了James身上。“她选择作为Supergirl站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认识这一点。”
“你想要Supergirl拯救世界，”Hank说道，“你也要提供我们一些信息。”然后在General Lane再一次的沉默中，Hank眯起了眼睛。“你已经掌握一些信息了。”
General Lane看了他一眼，但随即目光再度转向Kara。“我们很肯定，Non发射引号的源头在内华达。”
“内华达？”James疑惑的问。
“Fort Rozz。”
Hank的表情凝重了起来。Kara终于抬起头，她的表情只能用阴沉来形容。“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把它留在了那里吗？”这是她自General Lane进入房间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你试试移动一艘百万吨重的外星飞船。”General Lane说，好像理所当然一般，“我们做了当时唯一能做的事——利用它自身的隐形能力将其隐藏了起来。”
“然后把它变成了一个绝佳的藏匿地点。”Hank回答道，“这么长时间以来，Non和他的人一直在那里。”
“Supergirl需要到那里关掉信号源。”
“我们需要仔细计划一下。”
但Kara忽然站了起来。所有的目光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全部向她投来。
“我会行动的。”他们的超级英雄说。一缕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垂落在了她的胸前。General Lane这才注意到她破损的衣袖，还有衣袖上面已经干涸，颜色变得黯淡的血迹。
“Supergirl，”Hank还想要说些什么。Kara的眼神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得对，这是我的职责。”她说。
而General Lane终于露出了进入房间以来第一个赞同的表情。“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帮助，Supergirl。”
…… …… ……
Kara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抱着手臂等待着。几分钟前，Hank告诉她Alex已经脱离危险，被转入了监护病房。Doctor Robson推开病房门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Kara的后背离开了墙壁，她站直身体。
“她怎么样了？”Kara问。
“Agent Danvers的各项体征已经回升到安全水平，大脑皮层的活动也看起来正常。”
“她醒过来了吗？”
Robson摇摇头。“她的身体经历了巨大的消耗，现在处于暂时昏迷的状态。但她随时可能醒来，我们会密切监视她的状态。”
然而Kara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解脱的意味。她皱着的眉头和向下紧抿的嘴角失去了往日的朝气。身为战地医生，Doctor Robson对这种表情非常熟悉。她叹了口气。“她会好起来的。”她说。
“我能见她吗？”Kara问。
Doctor Robson犹豫了一秒钟。但Kara的眼神起了作用。“好吧，”医生最终无奈的妥协了，“只是时间不要太久。”
一言不发，Kara推开病房门。在房门合上之前，Robson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Kara点了点头。
房间内非常安静，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轻微的嘀嘀声。Alex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她看起来瘦小而又虚弱。Kara走过去，站在病床前，默默的望着她。
单从外表上看，Alex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透过仪器的声音，Kara能听见她低沉而缓慢的心跳声。她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手，用指背轻轻在Alex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温暖的皮肤令Kara感到眼眶有些刺痛。但就连这样微小的触碰，现在感觉起来都是对Alex的亵渎。Kara收回了手。
“Alex，”她说，“是我，Kara，你能听见我吗？”但回答她的只有规律的呼吸声，Kara继续说了下去，“我需要你好起来……我知道我被红氪石影响的时候，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做了……”她的喉咙哽咽了几下，眼眶不争气的红了。她甚至找不到勇气在Alex的面前亲口说出那几个字。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没有真的想要伤害你。我很抱歉，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如果你真的很生气，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了，但我大概罪有应得。”
Alex沉睡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责难的意味，这平静只是让Kara感到更加窒息。她擦了擦湿润的脸颊。
“我要去执行一个任务。如果顺利的话，可以阻止Non的计划。”她小心翼翼的解下了脖子上的项链。这是离开氪星时母亲手替她戴上的。天蓝色的宝石项链坠代表着Zor-El家族信仰的勇气和希望。她将项链仔细的戴在了Alex的脖子上，然后将项链坠调整了一下，使那颗小小的蓝色宝石安静的躺在Alex的胸口。
“替我保管它好吗？”她说，然后再一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Alex的脸颊——也许这一次她终于决定向自己的软弱低头，她只是需要Alex的安慰，或者，也许在内心深处，她也清楚的意识到了。
这将是最后一次。
低下头，尽量控制住颤抖的呼吸，她慢慢靠近Alex的唇瓣。她能够感觉到Alex微弱的呼吸轻轻吹拂在她的嘴唇上。
命运曾经毁掉了Kara的一切，让她像一颗飘荡在荒凉世界中的孤星，像一叶无根的浮萍。不论怎样选择去勇敢面对，发自心底，她知道这种感觉将会伴随她的一生，也许永远也没有办法被真的驱散。她猜，这就是所谓的幸存者。但Alex始终是连接着她和剩下世界的锁链。
带着必然的伤感，Kara缩短了最后一丝距离。“我爱你。”她喃喃说道，轻柔的吻上了Alex的双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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