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ING SLOWLY - 第十二章
12. Time To Fight
“大清洗的信号越来越强了。”Hank说道——他现在已经已恢复J'onn J'onzz的形态，与Kara保持并肩飞行。随着接近Fort Rozz，原来只存在于背景中的仿佛电流引起的那种微弱低沉的嗡鸣声变的越来越引人注意。
“你还好吗？”Kara问。比起J'onn他们这些依靠心灵感应的种族来说，大清洗的影响对她要小得多。
“别担心，我还能够应付。”J'onn告诉她。“不过我没有办法和DEO指挥台建立稳定的通讯，信号干扰太严重了。”
在内华达宽阔的山谷间，Fort Rozz巨大的圆环状船体反射着冰冷的银色光芒，静静地躺在黄褐色的土地之上。他们保持警惕，加快了飞行速度，很快来到飞船的正上方。J'onn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四处查看着。
“我们怎么引Non出来？”Kara问道，同J'onn两人降落在地面上。
J'onn突然警惕的抬起头。他顶着刺目的阳光，朝空中眯起双眼，“看来我们已经做到了。”随着他的目光，Kara看到两道人影突如闪电般从飞船的阴影中飞了出来。Non和Indigo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把Fort Rozz的逃犯藏在哪里了？”Kara提高声音问道。
“都在休眠舱里，等待踏上征程。”Non说道。他一贯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的味道。“等到我完成Astra的遗愿，并且干掉你们之后。”
“你一直强调这是Astra的愿望，”Kara回答道，“但Astra并不想要这样。”
“Astra想要拯救这颗星球。只有人类全部从这颗星球表面消失，才能做到这一点。”
“你想要杀死所有的人，”J'onn说道，“这在不论哪个星球都是重罪。”
Indigo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Kara听起来一贯的刺耳。“哦，你太夸张了。其实换个角度看，这就像是创世纪的洪水。”然后她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会儿，“只不过这一次，没有诺亚，也没有方舟。”
无视Indigo浮夸的表演，Kara往前踏了一步。“我们已经知道Fort Rozz是大清洗信号的发射源，我劝你们现在就马上停下来，不然我会毁掉飞船上的欧米茄球，这样一来你们的计划就会失去最关键的动力部分。”
“哦，可惜你没法这样做，”Indigo回答道，“我已经把系统锁死了。任何人都没法接触欧米茄球，或者启动Fort Rozz。不过别担心，”她体贴的安慰Kara道，“我会保证你跟你爱的人能永远在一起——在你们都死了以后。”
话音刚落，Indigo化作一道蓝色的电光刺向Kara。Kara立即发射热视线击中Indigo，将她击飞了出去。与此同时，Non冲上来，撞开了Kara。
站稳脚步，Kara猛蹬地面飞向天空追击Non。从余光中，她可以看到地面上Indigo和J'onn缠斗在了一起。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争斗。每当J'onn的拳头袭向Indigo，她都会化成一道幻影，让J'onn的攻击无法形成威力。但J'onn也利用迅速的身手，每一次都成功避过Indigo的突袭。他们之间的对决是耐力和集中精神的比拼，谁先大意，谁就会给对方致命的可乘之机。
“担心别人之前，”Non说道，“先担心你自己吧。”他一拳击在Kara的腹部。在以吨为量级的攻击力下，Kara立刻失去了飞行的轨道，被抛向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控制住势头，停下来。接着，没有喘一口气，她立即向Non俯冲，在加速度的作用下眨眼间便达到了音速。她化身成为飓风的风眼，带起铺天盖地的狂流。Non根本来不及闪躲，在Kara到达身前时他堪堪只来得及举起双臂。随即他便感到一阵窒息。在几乎淹没呼吸的巨澜之中他像一只失去控制的小舟，在Kara发出的嘶吼声中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威力仿佛一颗小陨石坠落。方圆几百米立即被轰塌出一个大坑。
“当你对我使用'black mercy'的时候，你让我又一次经历了与家人分离的痛苦！”Kara喊道，在下落的石块和蒸腾的灰尘中，她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Non的脸上、胸口，“因为你，我差一点失去Alex！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夺走我仅剩的那一点东西！”
但她疯狂落下的拳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挡住了。在渐渐平息的烟尘中，Non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右拳。他阴冷的双眼没有因为Kara的攻击或是指控有一丝动摇。
他将Kara拉向自己，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This time, no mercy on you.”
…… …… ……
Alex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她梦见自己受到Non的控制，变得身不由己。在同步思想之下，她可以清楚感受到Non对Kara的憎恶，还有对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颗星球的疯狂执着。而让她的心一点点如坠冰渊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无法分清这些感觉到底是来自Non，还是她自己。她奋力挣扎，想要保持清醒。上一秒，她能听见Kara在拼命叫喊她的名字，但下一秒，却看见自己朝她举起刀。
脑海里的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说杀了Kara，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不，住手，Kara是你的妹妹。
但我们从来不是姐妹——Kara的声音忽然响彻她的脑海，像是能够震颤整个天地一般占据了她一切的思维。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Kara更多一些，还是恨她更多一些。
但我爱你，Alex，我永远相信你——Kara说。
Alex的刀落了下去。
“不——”她猛地坐身。于此同时，Doctor Robson快步来到了她身边。
“怎么了？”医生紧张的问道，目光在Alex的脸上急切的寻找着答案。但Alex只是呆滞的望着她。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来，滴落在淡蓝色的床单上。
然后，意识一点点回到了她的双眼中。Alex眨了眨眼，她环视了一圈四周。“……我在DEO？”
Doctor Robson显然松了一口气。“是的，你在DEO。你一直在昏迷，超过24个小时了。我们帮你取出了Non植入在你身上的接收器。但我们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醒。我们一直在监视你的情况。”然后她再一次露出了医生对待病人的那种审视的眼神。“你觉得怎么样？”
“Kara在哪儿？”Alex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脖子上细微的异样感让她低下头。她摸索着拽出了Kara的项链。“为什么——”
“Supergirl和Director Henshaw目前正在执行任务。”Robson不敢保证现在就告诉Alex，Kara正在对战Non，还有拯救全人类，是不是明智的选择。她换了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解释道。
“她、她还好吗？我有没有……”脑海中再度闪现她举刀砍向Kara的画面，一阵惧意令Alex没有把话说完。
“你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你没有杀死任何人。”Doctor Robson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扶着Alex重新躺下。但Alex并没有配合。“实际上，我相信在最后一刻是你救了Supergirl。你替她挡下了外星人致命的一击，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是你被送到急救室的原因。”医生告诉她。
但Alex一点也回想不起清晰的经过。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然后Supergirl救了你。”Robson补充道，希望这能令眼前的特工感到好过一些。“多亏她及时把你送回DEO，你现在才能坐在这里。”
Alex睁开眼，她的目光停留在空间中虚无的一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红氪石，Kara……她有没有……”
Robson立刻便理解了她的问题。“她身上红氪石的影响已经被中和了。”她告诉Alex道，“也许恢复需要一点过程，但她最终会没事的。”
一阵解脱感令Alex松懈下来，但随之而来却是更大的一股未知的不安。Kara会慢慢清醒过来，那么，Kara对她所做的事——她和Kara之间所发生的事……Alex甚至害怕想下去。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Vasquez的头探了进来。“抱歉，Doctor，但我需要——”然后她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Alex，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很高兴看到你能重新加入我们，Ma'am。”
Alex朝Vasquez点点头。
“出什么事了吗？”Robson问道，“Agent Danvers还需要休息。”
Vasquez走进病房，她的表情有些犹豫。对于在Alex刚刚清醒过来时就要打扰她，她显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Max Lord不肯老实呆在禁闭室。他说——”
Alex立刻睁大了双眼。“Max Lord在DEO的禁闭室里？”
Vasquez与Robson对望了一眼，但还是回答道，“Yes Ma'am. Supergirl不久前将他关进了禁闭室。”
“为什么？”Alex困惑的问道。尽管她无数次想把Max Lord扔进大牢，或者揍扁他的脸——或者两者兼顾，但她始终记得DEO管辖范围仅限于外星生物，而Max Lord不幸勉强还算个人类。
“我想我也不能确定……”Vasquez尴尬的说道，“Max Lord主动来到这里，提供可以救你的方法。我猜Supergirl只是想要确保他的方法有效。”
“Hank也同意这种做法吗？”
“呃，”Vasquez的表情更加尴尬，她不想不小心介入到什么奇妙的处境中，“Director Henshaw和Supergirl有些小小的意见分歧，但Supergirl那时正受到红氪石的影响，所以……我恐怕没人能够真的阻止她。”
Alex感到开始有些头疼。她叹了口气。“我去见Max。”
“等等，”Doctor Robson马上阻止道，“你刚刚才醒过来，我们还没有给你做全面的检查。”
“你可以等我处理完Max Lord的事之后再检查我。”Alex答道。事实上，她才不想在病床上多呆一分钟。
“你还需要休息。”医生强调。
Alex掀开被子，Vasquez马上向前走了一步，作势要搀扶她。但她用眼神阻止了Vasquez。她小心的站了起来，除了全身的肌肉都酸疼之外，还有些头重脚轻。
“我觉得好极了。”她说。
…… …… ……
J'onn猛的攥住Indigo踢向他的左腿，在Indigo来得及变幻形态前，使足力气将她抛了出去。Indigo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一时没有动弹。远处天空中，Non和Kara仍旧势均力敌。他能够听见他们每次一拳头相遇时发出的撞击声，遥远而又响亮，好像天空中滚滚翻涌的巨雷。他朝Indigo走去。
但就在他弯下腰，打算翻过她的身体之前，Indigo猛地从地上转过身，她的左手瞬间化作一柄锋利的冰蓝色双刃剑，刺向J'onn的腹部。在这样近的距离下，J'onn根本没有机会躲开。冰冷的金属穿透他的身体。Indigo笑着抽出了剑。
“Oops，”她笑道，“看起来我快过你了。”
她一拳击倒J'onn，右手按住他的脖子，将他固定在地面上，同时左手幻化的利剑高举空中，正对他的眉心。浸血的剑刃在烈日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线。
“我现在就送你和你的家人团聚。”
眼看Indigo的剑就要刺出，Kara顾不得Non的攻击，向他们猛冲过来。Non却利用Kara分心的机会，一拳将她从几百米的高空直接击落在了地上。
被烈日烘烤的泥土在Kara后背下碎成了粉末，她咳嗽了几声，慢慢翻过身爬了起来。一些碎石块跟着她的动作从她身上滚落到了地面，发出了哗哗啦啦的碎响。
“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Non说。他背对着太阳的身影在Kara的面前投射下一片阴影。
“我和朋友并肩作战。”Kara答道，“你呢？”
Non落在Kara的对面，向她缓缓走来。“起码我没有背叛我的信念。”
“你相信所有人都该死。”
“要么是人类灭忙，要么是星球毁灭！我不会让氪星的命运重演。”
Kara冷冷的望着他，“有趣，因为我也正要说同样的话。”
但在Non回答之前，J'onn忽然抓住了Indigo卡住他脖子的右手，趁她惊讶时反手将她的手臂扭转了过来。Indigo发出一声惊叫。这声惊叫引得Kara和Non同时转过头。
J'onn的一只手抓住Indigo的左脚，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打横举了起来。他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声，高大的身躯与Indigo相比，仿佛一颗参天大树。他双手加大力量，向两边拉扯。Indigo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在Non和Kara震惊的目光中，J'onn生生将Indigo从腰部撕裂成了两节。随着身体断裂，一些蓝色的晶体从Indigo身体的裂口中散露出来，乘着干燥的热风在山谷中飘荡，渐渐消失于阳光之下。J'onn将那两节兀自不断抽搐的身体残骸随手抛在了一边。
Non转过头，他淡漠的双眼中此刻盛满了狂暴的愤怒。“我要杀了你们！”他吼道，冲向Kara。“跟你的父母问好去吧！”
“你自己去说吧！”Kara答道，同时射出了热视线。
来自Kara和Non两方的热视线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惊雷般嘹亮的响声，声音在山谷里反复回荡，久久不散。即使是在远距离之下，J'onn仍感到灼灼的热气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两道视线相撞的核心太过明亮，让人无法直视。
Kara一次又一次加大视线的力度。在她身后是整个世界，她没有退缩一步的余地。而她的面前是她所剩下的唯一的族人，唯一一个活着的、还记得她父母、亲人的人。
有人说逝去的人是在生者的记忆中继续延续的。
生命本身就是记忆。
她想起自己毁灭的星球，想起母亲送别她时悲伤的面容。你有一颗英雄之心，Kara，她的妈妈这样说道，有一天你会在地球上成就非凡之事。
然后她想起第一天坠落到地球上时的情景，想起第一次见到Eliza他们在Midvale的海边的白色小房子，她想起Alex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后，撩开窗帘偷偷看她——她以为她没有注意到，但她注意到了。人们说在某些时刻，往事会如画在眼前闪现，而现在Kara知道这是真的了。
她想起Winn，想起James，想起Hank，想起Cat，甚至想起了Lucy，他们都是她的朋友，他们组成了她的生活。
然后她又想起Alex。
Alex扬起眉头冲她微笑的样子，Alex焦虑时摩挲手指的样子，Alex送给她的第一支画笔，跟她交换的第一个冰激凌，她们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她们的第一个吻。
你想知道我对你有没有信心。Alex碰了碰她的肩膀，即使是闷闷不乐，Kara还是对她笑了笑。我一直有——早在你穿上那件印有S标志的衣服之前。
Kara发出了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嘶吼声。
强大的射线如同太阳耀眼的光辉，Non终于向后退去。随着一声巨响，他重重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眼失去神采，视线永远停留在了蔚蓝色天空中的某一处。
J'onn蹒跚的来到Kara身边。他搀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还好吗？”他问。
Kara炽热的双眼还没完全恢复清晰，她眨了几次。“Yeah.”她答道，用了一点时间平抚呼吸。她望向Non倒下的方向。“你呢？你还好吗？”
“我会好起来的。”
Kara点点头。她向Non缓缓的走了过去，注视着他了无生气的身体和睁着双眼的呆滞面孔。一切结束的是那么突兀，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一丝欣慰或者解脱，相反，只有激战过后的疲劳和空虚。还有一些悲哀。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她这才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Indigo锁死了飞船的系统，要怎么切掉大清洗的信号？”
Indigo躺在地上的半截残骸突然动了动，她机械的转过头颅。“你们以为赢了，但你们没有。”她的声音失去了协调性，变的机械而又刺耳。“强制进入终极模式。授权。5分钟后，大清洗神经信号将突破峰值。人类大脑无法承受信号强度，他们的脑袋会全部开花。”然后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这笑声在山谷间回荡，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倒计时开始，4分59秒、4分58秒、4分……”
J'onn一脚将她半截的躯体踢到了一边。
“我们需要在倒计时终止前把Fort Rozz弄出地球。”他说。
Kara点点头。她红色的披风随着炽热干燥的微风阵阵翻扬。
“我把它推出大气层。”
…… …… ……
Max听见门滑开的声音，转过头来。他的嘴角翘了起来。“啊，我是不是应该说欢迎回家，Agent Danvers？”
“我看你倒是不见外，已经把这里当作家了。”Alex走进房间，针锋相对的回答道。
故意呼应她的话，Max展开了手臂，像是要展示他新家的陈设一样。“我建议你们下次可以考虑加一个沙发，我的后背因为这个光秃秃的矮凳，到现在还在疼。”然后他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一步，“如果DEO愿意赔偿医疗损失的话，我可以考虑不起诉你们。”
“听听你的话，”Alex也扬起了一个虚假的微笑，“要不是我知道，我还以为你开始相信国家司法公正呢。”
“要不是我知道，我还以为这里是关塔那摩监狱呢。”
“是吗？”Alex耸耸肩膀，“上一次我查看的时候，还是可以很肯定，每个关在这里的人都是咎由自取。”
Max收起了笑容，他站在玻璃墙壁的后面盯着Alex。“你最好别放我出去，否则全世界都会知道Supergirl对我做的好事。”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吗？”
Max脸上阴狠的表情有一些松动。有一到两秒的时间Alex有点难以判断他的想法，随即他再度扬起懒散的笑容，恢复了一派自鸣得意的模样。
“我知道咱俩有些没法逾越的分歧。在你黑白分明的世界中我可能有些难以被划分立场。”
Alex嗤笑道，“哦，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但Max没有急着反唇相讥。
“但你知道，在现实世界中，英雄其实是不存在的。”他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即使是Supergirl，心里面隐藏的阴暗也多到会让你大吃一惊。”
Max的话让Alex的心重重一跳，但她还是做到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抱起手臂。
“你在说什么？”她装作满不在乎的问道。
“我在说什么？”Max饶富兴致的重复了一遍Alex的问题，“我在说你们那个披着红披风的金发啦啦队长，或者……”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故意想要看到Alex焦虑的表情，“我应该要叫她做Kara Danvers，你才会觉得更合适？”他说。
即使Alex再精通伪装，这一刻从Max望向她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Max Lord知道了。她没有办法阻止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放大。她的思维飞快运转起来。然而Max无疑将这些也看在了眼里。
“对，我什么都知道了。”他替Alex回答了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继续说道，“我知道海边那栋小房子，我知道那里曾经住着一对年轻的姐妹，我还知道——她们不是真的姐妹俩。”
Max的话让Alex再也无法继续沉默下去。沉默还有什么意义？“她是我妹妹。”她强调道。
“是吗？”Max笑眯眯的望着她，充满了无限的耐心。“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Max话语中可能带有的暗示和他望向Alex的轻蔑的眼神，终于让Alex在面对Max时，第一次自心底升起了真正的恐惧。“你……看到了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祥的预感这样问道。
像是尝到了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乐趣，Max笑道，“我看到一个口是心非的女孩，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想法，非要装作超级英雄。她幻想着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在欣赏够Alex的表情后这才继续说下去，“可她始终太胆小了，连这一点也不敢承认，只能不断寻找借口。”
这句话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使Alex无法控制愤怒。“Kara才不是这样，”她向前迈了一步，带着不屑的愤慨反驳道，“你根本不了解她——”
“我不了解？”Max反问道，也显得激动起来，“到底是谁不了解？Alex，你真的这么天真吗？那天晚上你们在楼顶的情景我全看见了，听听你自己正在说的话吧，你到现在还在替她辩护！你真的能够原谅她吗？”
Max的话像一只箭，Alex被它钉在了原地。如果她足够诚实，她会承认Max着实让她毫无防备。她能够原谅Kara吗？她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同样的问题，然后发现她似乎没有答案。因为从一开始她便没有真的责怪过Kara。Alex震惊、担忧、伤心、挫败，甚至有过短暂到她也不愿承认的一刻，她允许自己感到了一丝绝望。但她从来没有责怪过Kara。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会——她应该要责怪吗？“我……”她说，努力想要给出一个合格的答案，但是什么也答不出来。
Max望向她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Alex能够看得出来。Max忽然笑了起来，好像一件滑稽的事情正在发生一样。“哦，天啊，”他摇着头，肩膀随着笑声垮了下来。“直到今天以前我还以为……”Alex紧紧的皱起了眉头，Max还在继续说下去，“说到底你不了解的到底是谁，Alex？她？还是你自己？这根本不是单方面的迷恋，你——”
“闭嘴！”Alex带着莫大的恐惧打断了Max，也阻止了他未出口的话，“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回答已经没有必要了。房间中陷入了沉默。Alex的心情难以平静。无数个声音正在她心底发问。Max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她和Kara之间从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她对Kara从来不是——不。Max正在干扰她的思绪。没错，Max一贯如此。他做这样的事。可是，一个更加隐秘的声音却不肯停下在她心底的窃窃私语。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知道，”Max像是想要使她感觉更加混乱似的，这会儿又继续说了下去，“Supergirl在应战Non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什么。”
他的话成功的吸引了Alex的注意力。
“她从我口中得知，如果没有及时救到你，你有可能会面临脑死亡的危险时，”Max说道，“她做了一个决定。”
Alex警惕的盯着他，好像这样就能阻止Max耍些什么花招。但即使对他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Alex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决定？”
“她说，如果她没有活着回来，而你又无法清醒过来的话，希望我不要救你。”Max耸了耸肩膀。“只是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
然而，也许比起曾发生在她和Kara之间的其他那些更令Alex感到困惑和受伤的的事来说，这件事忽然显得过于微不足道，Max的话在她心底没有激起什么强烈的情绪。又或许是因为这些话从Max的口中讲出来太缺乏真实感了。
“她那时受到红氪石的影响了。”Alex告诉他。
“也许。但你还不明白吗，Alex？”Max激动的说道，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而Alex竟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关键又是多么的让人愤慨。“她想要独占你！用这种方式让你没有办法再属于任何人。你们是姐妹，然而这对她来说仍然不够。”
Alex盯着Max不断张张合合的嘴巴。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空间中传来的噪音，唱着一成不变的陈词滥调，枯燥而又乏味。刚刚才恢复意识的虚弱令她忽然感到有些眩晕。“到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了，Alex，即使是受到红氪石的影响，在她心底深处，她并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他说。
Kara那双清澈的仿佛天空一般的双眼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我的英雄，Kara曾经对她说过，我会永远需要你。这句话对Alex的意义是多么的重大啊，她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Kara望着她，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Kara有着Alex所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了，可是她却失去了她的双亲还有整个星球。Kara是一个超级英雄，但她有时仍旧笨手笨脚的。Kara是她的妹妹，她的家人，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最爱的人。
Kara说的没错，Alex现在已经能够坦然的承认了。她围绕着Kara构建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她曾经为此自怨自艾过。但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想，她恐怕仍然会选择这么做。
一个清醒的意识忽然击中了她——她还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其实不论Kara说了或做了什么，受到什么的影响，都是没有关系的。因为Alex始终相信她。始终爱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破坏这种爱。也许这盲目的让人觉得荒谬，但她真的不在乎。
因为爱本身就是荒谬的东西。而她爱Kara。比她所想的还要更多的爱着她。
这个认知像一个新生的婴孩。崭新，而又赤裸裸的，不加任何的掩饰，令她感到害怕，但同时也感到奇怪的宽慰。Max还在专注的望着她，好像她是一个什么值得研究的实验样本。她看见他的脸色渐渐的越发阴沉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她对Max说道，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会儿很平静了。
Max没有回答。
Alex走到墙边的控制面板前，在上面熟练的输入了一串密码。Max的玻璃牢笼应声而开。“走吧，” 她说。“你可以离开了。这根本不值得。”
Max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抿成一条细线。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他走到了牢笼的另一头，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然后再度转身，他走出玻璃囚牢，走向Alex。在他不断的逼近中，Alex丝毫不为所动。
“你总是要走最难走的那条路是不是？”Max问道。Alex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当你明明有整个世界可以选择的时候，你偏偏要选择最难走的那条路。”
但没有让Alex来得及再做回答，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Vasquez匆匆走了进来。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了一副专业的表情。
“Ma'am，我想你应该来一下。”她说，“我们联系上Supergirl了，我想她的信息是给你的。”
…… …… ……
Alex冲进指挥大厅，因为走的太急，她感到膝盖一阵颤抖。她急忙扶住指挥台下的栏杆，这才注意到Lucy和General Lane也在场。
他们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但Alex没有来得及顾及这些，她尽量沉着的接过Vasquez递来的耳麦。
“Supergirl？”她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用不带感情的专业口吻问道。
但那头只有沙沙的噪声传来。
Alex疑惑的望了一眼Vasquez。后者皱起眉头。“抱歉，我们受到了一些干扰。Fort Rozz发射出的信号太强，我正在调试补偿。”
“Fort Rozz？”Alex惊讶的问道，还没有人告诉她Kara和Hank这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但，天啊，她早该想到，如果连Hank都一起出动了的话……
“在……”耳麦中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Supergirl？”她立刻转移了注意力。“Kara？”
“……干掉了Non……”那个声音说道。Vasquez试着消除掉通话中的噪音，那边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Al……x……？”
“是我，Kara，你还好吗？”她焦急的问道。
“……Alex？”Kara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她的声音透过沙沙的电流声问道。“我听不见你……干扰太……法建立稳定的通……希望你能听……息……”
“你能再增加一点补偿吗？”Alex冲Vasquez喊道，“我听不清她。她也听不见我。”
Vasquez又做了一些调整。“我恐怕现在就是最好的效果了，Ma'am.” 她抱歉的说。
Alex没有回答。她按住耳麦，尽量使听筒接近耳朵。
“Indigo启动……5分钟……信号……峰值……”Kara的声音还在继续说道，“他……要杀……所有……”
“我想她在说Non打算增强大清洗的信号，杀死所有人。”Alex说道，而她的话立刻引来General Lane和Lucy的注意。他们走到她身边。但Alex忽然停了下来。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什么？”General Lane问道。
“打算……推……Fort Rozz进入太空……”Kara的声音继续说道。然后那一阵干扰的电流稍微弱了一点，Kara的声音暂时清晰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地球……”
“不……”Alex说道，即使知道Kara无法听见她，她还是阻止道，“不，Kara——”
“Alex，我不知道你……听到这段信息。我希望你能……我想要你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很抱歉。我很抱歉那时对你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心中藏有阴暗的一面，我无法抹杀这个事实……”
Alex屏住呼吸。Kara的语气让她的心底涌起一股强大的不安。“Kara……”她再一次试着叫道，但回应她的只有一阵短暂的噪音。
“…但你一定要知道…” Kara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再一次响了起来，“我做过的所有好事，全是因为有你在我……你是Surpergirl能够存在的原因……”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听到我吗？”Alex转过头，她听见自己的语气尖锐的仿佛不像自己的声音，“她在——她——”但Vasquez只是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沉默的望着她。
“我爱你，”Kara说道，“我想让你知道……不是……放弃希望，但如果……不……我希望……你……美满的生活……望……真爱……找到幸……”Kara的话到这里就停止了。Alex又等了一会儿，但耳麦里只有杂乱的噪音。她猛地扯下耳麦扔到了桌子上。这个动作吓了所有人一跳。但Alex只是用一只手按住额头，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
“Ma'am……？”Vasquez有些不能确定的试探着问道。她也听到Supergirl的信息了。Supergirl决定要推Fort Rozz进入太空确实是一件大事。但她是超级英雄，不是吗？有超级力量。她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使Agent Danvers看起来那么焦虑。
“Agent Danvers，”General Lane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但Alex还是没有回答。“不……”她说，抬起头来，目光在大厅中来回的寻找着。“不——”
Lucy忧虑的望着她，“是Supergirl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Alex突然停下了脚步。“救生舱……”她说。
“抱歉，Ma'am？”Vasquez问道，Alex的声音太过模糊，她没有听清楚。
“救生舱——”Alex突然提高了声音，“我需要那个救生舱！”
Vasquez与Lucy对望了一眼。“你是说……”
“Ka——Supergirl来到地球时乘坐的那艘飞船！”Alex答道，“我需要那个救生舱！”
“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吗，Ma'am？你需要救生舱做什么？”Vasquez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反问道。她抓住了Alex的肩膀。Alex眼底的恐慌令她紧张。
“你不明白吗？”Alex答道，她挣脱Vasquez的双手，朝停放在实验区的飞船快步走去。“她要亲自把Fort Rozz推出地球大气层！她要进入太空！”
“所以呢？”General Lane跟在他们的身后问道。Alex的态度让他们都感到了事态的紧急。
“所以她要去的地方没有引力、没有氧气——她也许有超级力量，但她仍旧需要氧气。没有氧气她同样会失去意识。她会迷失在太空里，只能无意识的不断漂流，因为没有重力而无法回到地球——我会再也找不到她！”
她打开救生舱的船舱外壳，Vasquez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Ma'am，你才刚刚清醒过来，你确定你合适这个任务吗？”
“她知道她这么做的危险，Vasquez，”Alex直视着Vasquez的双眼，在她的目光下Vasquez不禁松开了手。“所以她给我留了遗言。我必须要救她——除了我没人能救她了。”
“但我们还没搞清楚飞船神经链接的原理，人类的生理结构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驾驶方式。”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所有人回过头。Hartmann站在他们身后，他表情严肃的望着Alex。“上一次你坐进去的结果是整整又晕又吐了两天——而你甚至还没有完全离开地面。这一次你也许会送命。”
Alex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在乎。”她说，然后翻身坐进了飞船中。感应到生命体征，神经链接触控端口自动从座椅两侧伸了出来，固定在她的头部。船舱外壳缓缓合上。她转过头，看见Hartmann和Vasquez担忧的表情。
“我要么和她一起回来，”她说，“要么就不回来。”
…… …… ……
Kara看着代表建立通讯连接的信号灯闪烁了两下，随即暗淡了下去。J'onn走到她身边。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他问。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她望向J'onn说道。一贯严肃的火星人脸上流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这让Kara的眼眶有点湿润。“倒计时马上就要停止了。”她说。
“我可以和你一起推动Fort Rozz进入太空。”J'onn说。但Kara摇摇头。
“你受伤了，进入太空会要了你的命。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她问，“如果你死在太空里，Alex会同时失去我们两个。”
J'onn没有说话。他知道Kara是对的。
“我不确定Alex有没有收到我的留言。”Kara低下头，说道。她此时看起来没有了刚才英雄果敢的模样，又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了。“你能……你能在见到她的时候，替我确认一下吗？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放弃了希望，而是正相反。还有……还有所有的事。”
J'onn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如果……如果她没有收到，”Kara抬起头来，她用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望向J'onn。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请求。“你能、你能将我的话重复给她听吗？”
J'onn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那双眼睛说'不'。事实上，地球上大概都没有人做得到。“好吧。”他说。然后他看见Kara对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谢谢。”她说。
…… …… ……
如果让Alex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解释她此时的情况，那就是通过神经链接传导给她大脑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觉得她终于能够体会到Kara第一次来到地球时是什么感觉了。她的视线仿佛同时穿透了无数的物体，甚至穿越了空间维度。物体的平面在她面前展开，延伸，交错，变换。她觉得自己在上升，又像是在下落。她在失重感和迷失空间感的状态中努力尝试集中精神。
如果Kara能做到，她对自己说，那么你也能。因为老天，Kara那时才12岁。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了下来。她不确定胃底的翻涌是来自驾驶飞船，还是她之前的虚弱。她闭起眼睛。我会先从声音判断你的位置——她听到12岁的Kara向自己解释道——然后我会集中精神盯住那个地方，直到你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清晰起来，然后其他的事就容易多了。
所以，集中精力在一个点上，Alex。她对自己说，攥紧胸前的项链吊坠，直到你能看清那个点——其他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 …… ……
Kara伸出双手，托住了Fort Rozz冰冷而坚硬的金属舰体。远处，J'onn站在太阳下眯起眼睛密切的注视着她。
她使出浑身力气，开始往空中飞去。沉重的舰体在她持续的努力下开始出现了轻微松动。接着，整个飞船发出了低沉刺耳的轰鸣。常年生长在飞船四周，已经与飞船快要融为一体的树木和蔓藤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纷纷向地面倒去。在隆隆巨响中飞船缓慢的离开了地面，半空中扬起一阵密集的尘土。
她手臂的肌肉在叫嚣，胸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但她无视掉这一切。Fort Rozz终于离开地面的束缚，在惯性作用下，Kara感到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与庞大的飞船相比，她像根针一般渺小。如果不仔细去看，甚至都无法发现她的身影。但她的力量使整艘飞船迎着太阳向大气层的边缘加速冲去。在阳光下，因为气流而开始缓慢自转的舰体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随着接近大气层的边缘，Kara逐渐加大了速度。稀薄的空气下，飞船因为震颤而发出的轰鸣声变的越来越微弱。她可以感觉到空气在慢慢减少，与大气相互摩擦产生的热量使Fort Rozz的舰体外壳开始发红。她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感到肺部因为压力的变化而有些喘不上气。她咬紧牙关。Fort Rozz像是破壳而出的雏鸟，终于冲出了稀薄的空气，朝黑暗的太空飞去。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单调而又低沉的电流声，还有尖锐刺耳的信号声、汽车引擎声、窃窃私语声、闹钟滴滴答答的响声、鸟儿的鸣叫声……呼吸声、心跳声，所有她在地球上生活时慢慢熟悉而又适应了的声音都消失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绝对的静谧包裹着她。Fort Rozz失去重力的束缚，重获自由，还在不断向地球外飞去。她的身体却开始不受力量控制失去速度，双手渐渐脱离了舰体。遥远的太阳仿佛一个燃烧的火球，将明亮的光芒投射在她的面庞之上。
她模糊的想起来，她一直没有告诉过Alex她的噩梦。
在梦中她总是独自一人漂浮在幻影区。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中，她像一粒尘埃。时间是凝固的。恐惧失去了意义。孤独成为了永恒。母亲似乎对她说过什么。但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朦胧。
她发现自己想不起这一切的意义——但也许，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她的出生，她的旅程，她建立的生活，她爱过的人。
像是星星会诞生，也会消失。
她亦如此。
吐出微弱的气息，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远方，蔚蓝色的地球静静漂浮在她身后。稀薄的大气层间，一个明亮的光点仿佛希望之星，冉冉升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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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修改了太多遍，结果多到最后我也迷茫了
所以。。就这样吧。。 _(:зゝ∠)_
预计再有2-3章可以结束
应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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